宋南枝回过神来,捡起掉在地上的箸,垂下眼睛道:“没事,没拿稳。”
可许多福总觉得宋南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两人默默地吃完饭,默默地一起去了马球场,甚至在外院门口,许多福还回头等了宋南枝一下。
马球场上气氛高涨,宋南枝朝远处主座上望过去,那里是山长乔诚的位置。
乔诚身着山长礼服正襟危坐,旁边是一袭玄袍的祁渊。
不知是不是宋南枝的错觉,她总觉得祁渊在有意无意地看着她。
赛事正酣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比赛上,宋南枝悄悄离开了座位,绕着观众席后朝主座走去。
许多福的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。
——若不是当年宋连世一家葬身火海,乔诚还当不上山长,没有今日的风光。
她想起宋家大火的那一晚,乔诚来到宋家,和父亲发生了争执。她和兄长宋南寻躲在屋后,听到了只言片语。
“宋连世,你根本不配呆在书院……你不配做这个山长……”
马球场上吹来夏初清爽的风,宋南枝额头上却溢出了冷汗,她的心越跳越快,抬眼凝视着主座上那个端坐的人影,离他越来越近!
“呼哧——”
“小心!”
耳边突然掠过一阵疾风,宋南枝只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一双臂膀搂住,整个人转了一圈,才定定地看清面前人的模样。
是祁渊。
马球落在宋南枝脚边,学生们齐齐朝这里看来,乔诚也从主座上走下来。
“你们是怎么打马球的?球是朝人打的吗!”许多福从后面赶了过来,叱责球场上的人。
惊魂瞬间过后,祁渊还牢牢握着她的手。宋南枝看着眼前的情景,看着缓缓走来的乔诚,之前沸腾的血液渐渐平静下来。
不能心急,不能心急。
宋南枝已经葬身七年前的火海,现在马球场上的人,是宋枳。
她不能轻易暴露身份。
乔诚走到宋南枝面前,上下打量一眼,皱眉道:“旁人都在看球赛,为何你要独自乱走?我们书院学生不能这么没规矩,罚抄《劝学》一百遍。”
宋南枝低头应是。
乔诚提脚走开,宋南枝上前一步,喊道:“先生,学生有一篇策论不得解,不知可否请教先生?”
乔诚头也没回:“你又不是男子,读这些做什么?安分守己些便是。”
旁边有人低声议论开了。
“老是想着攀高枝,这回踢到铁板了吧。”
“真是个狐狸精,还往世子爷怀里钻,我等实在羞于与这种人同窗。”
……
许多福听到,秀眉一扬,对着议论的人道:“你胡咧咧些什么呢?”
几人被吓到,连忙闭嘴。
祁渊是皇后的侄子,许多福也得叫皇后一声舅母,两个人沾亲,马球赛结束后,许多福便邀祁渊在书院内参观一番。
“祁表哥,你从前可是一心扑在差事上、旁人很难请动的主儿,今日怎么愿意来看我们书院的马球赛了?”
“强身健体的事,偶尔看看也无妨。”
许多福咕哝着,说祁渊骗人,觉得没趣儿,自己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,留了祁渊和宋南枝两人在后头。
宋南枝默默走着,听见祁渊从头顶上问过来一句:“在书院还过得好吗?”
“谢谢世子爷关怀,很好。”
“我听说多福欺负你了。”
“郡主性情直率,没有恶意,不算欺负,她刚才还替我说话了。”
祁渊停下,拦在宋南枝前面。
“你确定要和我只报喜不报忧吗?就算被怀疑、被欺负也不找我?”
宋南枝抬眼,盯着祁渊。
“世子爷,我已经很感激你了。但是请尽量让我自己面对我能解决的困难吧,我不能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。”
祁渊呼吸一重,喉咙口有一句话呼之欲出,但是被他忍住了。
要有耐心,他告诉自己。七年都熬过来了,他不能因为一时心急就把她推远了。
他低声道:“我来书院,是查案。”
宋南枝的瞳孔倏地放大。
“科举舞弊的案子,我觉得收买吴铭志的不止是董阳曦。我查到了点线索,有关于你们书院的。所以你要小心,书院里并不安全,保护好自己,有问题找我,好吗?”
宋南枝长长地舒出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晚上,宋南枝正在抄书,寝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。
嬷嬷们鱼贯而入,后面传来许多福的声音:“都轻拿轻放,别摔着了,进去摆好就行了。”
宋南枝站起身来来,看见许多福一脸明艳地进门来,朝她挑挑眉。
“郡主?”
“我还是觉得一个人住太无聊了,干脆搬来和你一起住。”
“郡主干嘛不找其他人去你房间住?想来她们会很愿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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